第150章 出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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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眨眼，話說你們什麽時候放假啊
下一章放那個啥那個啥啊
明苑滿嘴的苦味，要是讓蕭竹看見兩個在這裏拉拉扯扯，回頭肯定要整個仙緲峰都知道。
她覺得清機可能會被她直接氣死。
清機養她到這麽大，真心實意的把她當女兒養大。要是她把清機給氣出個好歹了，那就真的不如一塊叉燒了。
不如叉燒什麽的，還是刺激太大。
齊霽往日裏可算是對她有求必應，可這個時候也起了性子，不管她如何推他，就是不肯動。
“你先躲著，要是師尊知道了，恐怕要被我給氣死了！”明苑似乎都要聽見蕭竹到門口了。
她左右看了一圈，她的洞府裏，其實東西都很簡單，沒有什麽平常姑娘家的那些瑣碎東西。除去最基本的東西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明苑摁著他就往床底下塞，齊霽比她還高了半個頭，被她摁住脖子往床底下鉆。
齊霽被她一手摁住脖子，面色鐵青。
他向來自傲，就算當年被道源折辱的那段時日，也沒有這樣被人摁住脖子。
齊霽不肯就範，明苑總不能真的對著他脖子使勁。齊霽撤掉了護體靈力，仍由她手上的勁頭壓在脖子上。
明苑嚇了一跳，她的力氣不小，一手下去說不定直接能把個普通人的脖子給擰斷了。
她趕緊撤了手上的力道，免得齊霽真的折在她的手上。
齊霽面色鐵青，胸口起伏。
“我為什麽要躲著？就連真人都已經答應了你我的婚事，你我名正言順！為什麽連正大光明的見一見你的師姐都不行，非得要躲躲藏藏，甚至要藏在床底下？”
明苑一時間無話可說。
她還真的沒法說齊霽講得不對，是她理虧。
那邊翼逡那個老智障唯恐天下不亂，他坐在窗口那裏，一面聽屋子裏頭的笑話，一面瞧外面的動靜。
“哎呀，你家師姐來了。”
明苑此刻泛起把齊霽塞床底下。
她一把將齊霽摁坐在床上，“我去去就回，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啊。”
說著，她低頭在他的臉上啄了下。
立刻奔了出去。
剛剛出去，她就見著蕭竹來了。
明苑反手把門給關上，對蕭竹露出個笑，“師姐怎麽來了？”
最近這段時間，齊霽否了掌門召集天下正道商議對抗魔門，但還是讓知事堂多多派弟子下山。
懷敏和懷真也已經下山去了。
“我能不來麽？你都要出嫁了，可是兩位師兄都下山了，說是會趕在師妹嫁人之前回來，可我聽說嫁人可麻煩了，好多事要做，只能我來了。”
蕭竹了解了下平常女子出嫁的那些條條框框，不由得瞠目結舌。
清機沒有女子大了就得嫁人的想法，男女弟子都是一樣看。再加上百年單身，根本就不用註意這些，自然也沒有和手下的弟子說過。
蕭竹去山腳下打聽了個滿耳朵，光是聽著那些要準備的東西，都是滿滿頭痛。
明苑直接從門內閃出來，順道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們到外面說。”
齊霽不願意鉆床底，那麽她就只好出來了。
蕭竹有些奇怪，“不到屋子裏麽？”
“屋子裏有點亂，而且出來多好啊。”明苑說著，拉著蕭竹往外走，拼命的轉移話題，“你在外面聽了什麽呀？”
蕭竹被她這麽一帶，果然就偏了，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就是嫁人啊。師尊也沒有和我們說過，聽說要準備好多東西。”
說著她掰著手指開始一樁樁的給她算起來，
“金鐲子一副，耳環一副，還有什麽去了。對了說是還得有親手繡的什麽被子衣服。”蕭竹說起這個，兩眼瞪得和貓似的。
這些東西在玄午山聽都沒聽過，更別說真的上手。蕭竹記得小師妹會做針線活，但繡花什麽的，她還真的沒見過。
都說成婚是人生大事，蕭竹在玄午山這麽多年，都還沒見過紅事。但聽說是大事，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這些東西，小師妹都有麽？”蕭竹去看明苑。
明苑回想一下搖搖頭，“沒有。”
“那怎麽辦，要準備起來吧。”蕭竹說著，滿臉為難，“師尊到現在還在生閣主的氣呢。”
“沒必要。”明苑對這些基本上不看重，“我們是修行之人，在一起就好，至於這些東西，我們拿著也沒有用啊。”
蕭竹仔細想想，發覺明苑說的也沒錯。
只是還有些猶豫，“真的不用啊。”
明苑一笑，她一條胳膊勾住蕭竹的胳膊，“這種事，外面的人說不好。但是他的話，要的是我的人又不是那些東西。”
蕭竹還沒說話，就聽見背後原本關上的門開了，鮫紗的一角從門內出來。
明苑頓時就大叫不妙，臥槽連聲。
齊霽很聽她的話，對她是無所不應。只要她說了，他就會做。她出來之前要他好好在房內呆著。
誰知他此刻有了自己的想法。
蕭竹見著突然從屋子裏頭蹦出來的人，嘴裏嗳了一聲，然後兩眼發直盯著齊霽。
齊霽臉色並不好看，他瞥了明苑一眼，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往麟臺閣的方向。
明苑僵在那裏，蕭竹回頭過來，面露遲疑，“剛才閣主的樣子，看著好像是生氣了？”
齊霽那一臉的青黑，就算是想要讓人看錯都難。
明苑幹笑兩聲。
她低頭下來，“師姐……閣主這事兒，別和師尊說。”
明苑對蕭竹的那張嘴沒有任何信心，一個弄不好她就能吵得滿天都知道。
蕭竹果然眼睛裏露出兩道精光出來，“這個，師尊要是問起來，師妹我不能不說哦。”
說著蕭竹湊上來，“對了，閣主來這裏，到底為了什麽事啊？”
明苑看著蕭竹滿臉的求知欲，嘴裏發苦。
明苑送走了蕭竹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麟臺閣，主峰仍然在敲敲打打，她去了小妙峰直接被小仙童給擋在外面。
小仙童不知道閣主和自家未婚小嬌妻在玩什麽。平常他見著閣主只要知道和未婚妻有關的，都會很高興。現在卻是要他們守在外面，說只要她來了就要把人攔在門外不準進來？？
大人的世界難道都是這麽覆雜的嗎？
“閣主說了，不見師姐。”小仙童吞吞吐吐道。
明苑啊了一聲，她知道齊霽生氣了，可是沒想到，齊霽連她的面都不見了。
“讓開。”
仙童很順從的直接給她讓開一條道，他看著明苑從自個跟前跑過去，持著拂塵在後面道，“師姐，有結界！”
說著明苑就一頭撞在了結界上。
結界如同一層透明的水膜，橫隔在那裏，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只有一頭撞上去了。柔軟的結界會一頭把她給包裹住，然後再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將她往外推。
可見齊霽的堅決。
明苑一臉傻逼的站在那裏，她看了看小仙童，小仙童站在那裏，明苑問他，“你能過去麽？”
小仙童很坦率說不行，“閣主回來臉色難看，就下了這個結界，讓弟子在這裏等著師姐。”
明苑嘶了一聲，她知道齊霽會生氣，沒想到齊霽竟然會這麽生氣。
她揚揚手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齊霽生氣的時候多了去，尤其還是個弟子的時候，見著她的面必定冷眉以對，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畢竟這麽多年，兩人關系一路突飛猛進。
只是這麽不見人的，還真少。
明苑不怕齊霽給她當面吵，她還沒見過比女人能吵架的男人。尤其齊霽一張嘴都用在別人身上，不會和她吵。
可不見她，那就有點麻煩。
“阿苑姐姐。”阿襄在她的懷裏擡頭起來。
明苑預料到齊霽會發大火，所以把阿襄也麻溜的提了來。不是說把人當女兒，當著孩子的面，要是吵起來看他有那個脾氣麽。
明苑摸摸阿襄的狐貍頭，泫然欲泣，“你爹不要我們了。”
阿襄：？
阿襄狐貍眼都要掉下來了，看著明苑在那裏搖搖欲墜，淚水吧嗒一個勁的掉。
“孩子啊，娘真的好苦命啊！”
說著明苑一把摟住了阿襄，阿襄被明苑抱了個滿懷，狐貍頭壓在明苑的肩膀上，好半會的除了懵逼就是懵逼，半點反應都不過來。
“我們娘倆走了算了，不搭理這個負心漢。”說著她抱著滿臉懵逼的阿襄往回走了幾步。
她回頭一看見著結界依然不動如山，沒有半點松開的架勢，她幹脆往地上一坐。
等人不是什麽高興事，尤其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來。
天色一點點的暗下去。明苑還是不能讓阿襄陪在她身邊一直這麽等下去，她還是叫仙童把阿襄給送回她洞府了。
最後天色全部黑下來。
她習慣了這天色，兩條腿一盤，等到天都烏七八黑了，還是沒見著齊霽的面。
明苑心下有些震撼，難道齊霽真的被她氣成那個樣了麽？
她在幹脆回去還是在這裏等之間，徘徊不定。
齊霽好靜，弟子們除非有事，不然不會專門在這裏晃蕩。白日裏還可以聽到叢林裏有鳥飛過的聲音，可是入夜之後，就連那點聲音都沒有了。安靜的讓人心裏發怵。
明苑不怕這個安靜，她抱著膝蓋下巴埋在膝蓋裏，可憐巴巴的。
她知道齊霽絕對在盯著她。
夜一點點的加深，夜深露重，她的衣角也被露水打濕了。
長久的等待耗費心力，她閉上眼輕輕靠在膝蓋上，或許是坐在那裏太久。稍稍放松一下，整個人就往前頭撲過去。
修長清瘦的手直接擋在她的額頭上，掌心貼在她額頭的那點肌膚上，稍微用力就把她給撈了回來。
“你來啦！”明苑喜出望外，看著齊霽。
齊霽面無表情，他垂頭下來看她。
見著她在那裏，他手掌一收打算就此離開。
明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齊霽望著她，他蹲下來，“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明苑搓了搓膝蓋，“反正還是要來這裏的，我為什麽還要回去。”
說著她裝模作樣的動了兩下，打算站起來，虛情假意的哎喲了兩聲。
“腿麻了，我站不起來。”
明苑拉著他的袖子不放手，她望著他，“我在這裏等了你一天，真的站不起來了。”
“自己扶著。”齊霽到底還是伸手了出去，明苑卻不肯，她整個人幾乎都要往他身上攤餅，直接軟軟的往他身上一倒。
“我沒力氣了，難道你還真的要拋妻棄女啊。”
明苑說著，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就往齊霽的身上瞄。嘴裏胡說八道，但是臉上簡直要比阿襄還要無辜。
“我錯了嘛，我知道我不該把你塞床底下。”
明苑嗓子裏冒出了幾聲可憐的輕喘，“別生氣，別生氣嘛。”
她去拉他的手，很是小心的望著他。
“我知道你不高興，所以我立刻打發了師姐就過來了。”
男人也有脾氣的，這個她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齊霽的脾氣比人家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還要難搞！
她算是拿出渣男對付還沒有到手的妹子的那種勁頭，照著她原來的脾氣，其實不會怎麽管齊霽。
生氣就生氣唄，一個大男人生氣還能上天？
她在這裏被齊霽晾了好會，齊霽感覺到她被露水打濕的指尖。
他是強忍著，才不讓自己沖出去找她。
她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清楚。她只要看到他一點妥協，立刻就打蛇棍上。纏著不肯放了。
能到現在才出來，已經是他的極限。
明知道她是修士，而且修為不低，夜露對她完全沒有影響，偏生此刻還是出來了。
“我不能走了。”
明苑感覺到齊霽拉她的力度，立刻道。
就算是坐在那裏什麽不都做，也是夠耗費腿力的了。
齊霽沒有說話，竟然拉過她的手，真的繞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整個將她抱起來。
明苑得寸進尺，她在他的懷裏靠近，“我冷。”
齊霽不說話，低頭看她。
明苑卻是笑嘻嘻的。
小會齊霽的身上暖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抱著一個暖爐。她自然是根本不需要這些，不過總要看看齊霽的氣消了沒有。
左右看來，只有這麽個辦法了。
要是齊霽的氣沒消，她也沒那個精神應付了，直接回仙緲峰抱著被子睡大覺。反正她都和他耗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段日子了。
不過看著齊霽的模樣，似乎是消氣，不忍心了？
齊霽抱著她回了房。
他把她放下來，親自給脫了鞋襪。手掌托著她的腳掌。
“怎麽這麽冷？”齊霽探到她的腳底一片冰涼。
明苑嘟囔了兩聲，“還不是覺得既然在外面等了，那麽是要還運氣，那豈不是太沒誠意了？”
她這話說得太無辜，以至於齊霽輕輕眨動了兩下眼睛。
他掌心整個貼在她的腳底，源源不斷的熱意沿著掌心往上輸送，過不了多久，她渾身都暖了起來。
“還有哪裏不舒服？”
明苑想了想，直接往那裏一躺，拍了拍臀，“這裏。”
齊霽的聲音都沈了下來，“別胡鬧。”
明苑趴在那兒，滿臉委屈，“誰胡鬧了，我就是這裏不舒服嘛。你自己去試著坐一天看看。”
“而且不能運靈力護體，自己去試試。”
剛剛在外面還是溫柔小意的，一臉只求原諒，到了現在就開始頤指氣使起來了。
她說著，整個人往那裏一躺，“我難受。”
“還生我的氣？”她的眼眸裏漫上一層少女也似得光。
齊霽坐在那裏，掌心卻從她的足底開始緩緩開始挪到她指尖說不舒服的地方。
“我用盡心思，不過就是為得一個名正言順。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這麽對我。”
明苑理虧趴在那裏沒有作聲。
“我知道你不想清機真人生氣，可是有沒有想過我如何想？”
明苑立刻又想往被子裏鉆，被他一把拖出來。既然之前能在外面等那麽久，現在也能繼續認錯。
“是我不好。”
何止不好，聽他這麽一說，明苑都覺得自己渣的沒邊。
齊霽輕輕吐氣，她擡頭起來，“我現在就在你的手裏，你想怎麽樣都行。”
她又沒了剛才的小囂張。
“你也別生氣呀，我看你生氣，我就心好痛。”說著明苑一把抓過他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胸口上捂。
“你看，感覺到我的心跳都開始痛了沒有。”明苑望著他。
齊霽嘴唇微張，他低頭下來，目光裏帶上了點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手指猝不及防的一收，引得她一喘。
“我沒有聽清楚，還是要好好聽清楚一點。”他垂頭下來，高挺的鼻子在滑過她的下顎。
他親昵的舉動讓她抓住他的肩膀。她一面仍由他四處上煽風點火。一面道，“以後我都帶你去師尊面前好不好？”
“師尊對這些俗務其實並不懂，所以還是要你親自和師尊說一說。”明苑輕輕的喘息。
齊霽摸過她的頭發，仔細整理一下，在她耳邊笑，“好。”
這一次她算是這麽多年來，頭一次對齊霽花費了那麽多的功夫，還不是為了把他摁馬桶的。
不僅僅自己一屁股在石板路上坐了這麽久，還被折騰了小半會。
明苑從此之後，領著齊霽去給清機說婚禮的一幹事項。
清機見著齊霽就吹胡子瞪眼就，橫不是眉毛豎不是眼睛的。可覺得齊霽討嫌，提到正在籌辦的婚事，也沒有把齊霽往外轟了。
只是清機百年單身，對喜事這東西，從來只是聽說過，但是沒有自己經歷過。聽著裏頭那些道道，清機除了坐著，就是坐著。
好在懷真懷敏兩個趕了回來，正道枕戈待旦，但魔門卻一反之前到處襲擊的姿態。消失的無影無蹤。
各正道都是以自己門派所屬的地界劃分地盤，除非是同道求救，不然少有專門跑到其他門派的地界上去。
見著一切風平浪靜，知事堂自然也把弟子們撤回。
等到懷真懷敏回到了仙緲峰，其實也要到明苑出嫁的時候了。
齊霽對婚期咬的很緊，哪怕清機再如何表示不滿，也不見得他有半分退步。
齊霽本身就是強勢的性格，不會輕易因為別人改變了主意。所以婚期定下來的時候，清機也被氣得直接指著齊霽的鼻子罵混賬。
懷敏和懷真都還記得明苑的婚期，幸好外面風平浪靜，並沒有大事，所以他們也能趕在婚期將到的時候回來。
仙緲峰已經早早準備起來了。
清機哪怕在心裏把齊霽當做拱他徒弟的豬，不要臉面道德淪喪的衣冠禽獸。可即使這樣，也不能委屈了小徒弟。
打了百年的單身，到現在清機都還打算繼續打單身下去，自然對喜事一竅不通。即使這樣，他還是令人去問喜事女方家裏都要準備些什麽。
以往仙氣縹緲的仙緲峰多出了幾分塵世的味道。
明苑直接就被懷敏和懷真給找了，懷敏和懷真兩個其實並無什麽好給她的。法器之類的，他們自然是比不上齊霽。
但是有些卻比這些更重要。
“小師妹，我們只願你好。至於其他的，一概不重要。”懷真斟酌了半日，只說出這麽一句話。
懷敏看著她，“沒錯，如果和他過的開心，那麽繼續過下去也是沒問題。可如果不開心了，又或者覺得性情不和。回來就是。”
“反正我們都在這裏，師尊也在這裏，我們就是一家。什麽時候想回來了，都可以回來。”
明苑聽著這話，感覺話裏的意思是，只要她哪天覺得齊霽不得她喜歡了，又或者齊霽不幹人事了，她隨時可以拋開齊霽撒丫子回來。
“兩位師兄放心，我一定能和他好好相處的！”明苑沖著師兄弟倆道。
懷敏和懷真臉上露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神情。
蕭竹也是一臉的詭異，“小師妹，這說不準的。我們少說都能活那麽久，要是有個萬一呢。”
蕭竹不覺得自己說話難聽，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話不用和外人那樣思前想後。
“放心啦，我會和他百年好合，長長久久的。不過，我真的很高興師姐和兩位師兄，能說那話。”
明苑拉住蕭竹的手，她看向懷真懷敏兩個。
“我會好好的，他也會好好的。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若是他真的對你不好……”懷敏抿了抿唇，“早些回來。”
幾個人正說著話，清機那邊有弟子過來，說是請她過去。
清機看著明苑，伸手比劃了下，“我記得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只有這麽大，一轉眼，就已經長大成人，還要嫁人了。”
明苑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清機說到嫁人的時候，臉上猙獰了些許。
清機平伏了下心裏的情緒，拿出了一只盒子，交給她。
“聽說上下那些嫁女兒的，總要給嫁妝，為師沒有什麽好東西，這顆鮫人珠你帶著。”
明苑接了。
清機還想叮囑什麽，“你不要太委屈自己，他雖然地位崇高，但說白了，只要沒有大道飛升，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罷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如果他敢胡來，你直接踹了他就是。”
“反正其實所謂的親事也不過如此罷了。”
明苑聽著美滋滋的想齊霽看到這些，會是怎麽樣的。
讓你看實時實況！
清機這時候沒有了峰主的威嚴，和她叨叨絮絮和個普通中年老父親也沒有任何區別。
清機對夫妻相處一竅不通，告訴她不是什麽遇見事，各自退讓一步，海闊天空，而是如果發現齊霽要是有半點不合適，立刻回來。
清機一句句說，明苑一句句應。
入夜之後，蕭竹還跟了過來，和她躺在一張床上。
婚禮上穿用的嫁衣首飾等物已經放在那邊了，明天還會有女弟子過來幫忙。
蕭竹知道她這一嫁，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叨叨絮絮得和她說了不少話。到了最後受不住困意，在她身旁睡了。
明苑看著蕭竹的臉，再看了一眼放在那邊的嫁衣首飾。閉上了眼。
結婚這回事兒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折騰人的。
外面天還黑著，女弟子們就已經過來。
女弟子們其實不善於裝飾，還是另外請的人，上下對著明苑一頓捯飭。
蕭竹站在那裏目瞪口呆的見著明苑被一群體格健壯的婦人摁在熱水洗涮，洗涮完然後撈出來，開始換衣服。
要不是這些婦人和女弟子，都是自己的人，蕭竹還真怕這些人下一刻就是把明苑給洗幹凈下鍋了！
明苑站在那裏全程由人折騰。
等到外面天都亮了，也就折騰完了。
其實修士並不在乎那些繁縟的規矩，喜歡了在一起就是。可是齊霽就是要搞出這麽多的花樣。
非得要名正言順，眾人周知。
明苑也只有順著他去了。
折騰完了，算是能推出去見人。
齊霽已經在外面等她。
齊霽看見盛裝打扮的明苑，面上漾開歡喜的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去見清機。
清機對著徒弟的時候，滿臉慈父。看到齊霽就恨不得一腳直接把人給踹了出去。
齊霽正要拜下來行禮。被清機一把扶住，“我只要你對她好就成。這些虛禮就免了。”
“我會拿我的命對她好。”齊霽對清機承諾道。
清機似乎被這話觸動，“你說話算話便好。”
說罷，他滿懷感觸站起來，“我送她過去。”
凡人的規矩，父母不跟著去夫家裏，但是這裏是修士，更何況麟臺閣就在玄午山內，他自然要送過去的。
齊霽請了正道各大門派的掌門過來。
他是真的想要向天下人都告訴他娶了她。
明苑跟著齊霽進入喜堂。
齊霽沒有父母，掌門和他已經不和。齊霽的輩分翻出來，完全不比掌門小。所以齊霽雙親的位置是空著的。
一進來明苑就被諸多人註視。
齊霽出了名的難應付，而且他娶的還是年輕弟子裏天賦極好的。一時間眾人都好奇不已。
明苑察覺到那些打量的視線，下意識手勾了勾。紅線從袖子裏蕩出來，蹭著她的手腕。
掌門冷眼看著齊霽滿臉的喜意，擡手拿過手邊的茶碗，接著擡手的動作遮掩住冷笑。
掌門不遠處的洛月望著這對新人，笑的意味深長。
“一拜天地！”
齊霽看向明苑，明苑跟著他拜下來。
八卦和各種意味不明的打量中，明苑和他對著門外的天拜下來。
突然外面有人驚恐的叫出來，“那是什麽！”
明苑擡頭，見著天邊集聚著密密麻麻的烏雲。幾乎是瞬間外面原本還算敞亮的天色立刻暗淡下來。
玄午山是天靈毓秀之地，靈氣強盛。
開派幾百年來，從來沒有過這種情形。
一眾烏雲散去露出下面的牛鬼蛇神來。
那下面的人形態各異，身上帶著一股經年沾染上的濃厚血腥氣。
“是魔門！”
齊霽出來站在外面，看著外面。
玄午山有護山大陣，成百上千年以來，陣法雖然會隨著時間有松動，但隨時會有人盯著並且修覆。
這麽多魔門別說進入玄午山內部，就連山門都進不了！
“這怎麽回事！”有人驚慌道。
這一聲剛出，就聽得場中一聲茶杯碎裂，白衣青年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他眉目間不緩不慢，沒有半點驚慌。
外面的那些魔門在這碎杯之後，立刻從天際俯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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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苑滿嘴的苦味，要是讓蕭竹看見兩個在這裏拉拉扯扯，回頭肯定要整個仙緲峰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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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機養她到這麽大，真心實意的把她當女兒養大。要是她把清機給氣出個好歹了，那就真的不如一塊叉燒了。
不如叉燒什麽的，還是刺激太大。
齊霽往日裏可算是對她有求必應，可這個時候也起了性子，不管她如何推他，就是不肯動。
“你先躲著，要是師尊知道了，恐怕要被我給氣死了！”明苑似乎都要聽見蕭竹到門口了。
她左右看了一圈，她的洞府裏，其實東西都很簡單，沒有什麽平常姑娘家的那些瑣碎東西。除去最基本的東西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了。
明苑摁著他就往床底下塞，齊霽比她還高了半個頭，被她摁住脖子往床底下鉆。
齊霽被她一手摁住脖子，面色鐵青。
他向來自傲，就算當年被道源折辱的那段時日，也沒有這樣被人摁住脖子。
齊霽不肯就範，明苑總不能真的對著他脖子使勁。齊霽撤掉了護體靈力，仍由她手上的勁頭壓在脖子上。
明苑嚇了一跳，她的力氣不小，一手下去說不定直接能把個普通人的脖子給擰斷了。
她趕緊撤了手上的力道，免得齊霽真的折在她的手上。
齊霽面色鐵青，胸口起伏。
“我為什麽要躲著？就連真人都已經答應了你我的婚事，你我名正言順！為什麽連正大光明的見一見你的師姐都不行，非得要躲躲藏藏，甚至要藏在床底下？”
明苑一時間無話可說。
她還真的沒法說齊霽講得不對，是她理虧。
那邊翼逡那個老智障唯恐天下不亂，他坐在窗口那裏，一面聽屋子裏頭的笑話，一面瞧外面的動靜。
“哎呀，你家師姐來了。”
明苑此刻泛起把齊霽塞床底下。
她一把將齊霽摁坐在床上，“我去去就回，在這裏乖乖等我回來啊。”
說著，她低頭在他的臉上啄了下。
立刻奔了出去。
剛剛出去，她就見著蕭竹來了。
明苑反手把門給關上，對蕭竹露出個笑，“師姐怎麽來了？”
最近這段時間，齊霽否了掌門召集天下正道商議對抗魔門，但還是讓知事堂多多派弟子下山。
懷敏和懷真也已經下山去了。
“我能不來麽？你都要出嫁了，可是兩位師兄都下山了，說是會趕在師妹嫁人之前回來，可我聽說嫁人可麻煩了，好多事要做，只能我來了。”
蕭竹了解了下平常女子出嫁的那些條條框框，不由得瞠目結舌。
清機沒有女子大了就得嫁人的想法，男女弟子都是一樣看。再加上百年單身，根本就不用註意這些，自然也沒有和手下的弟子說過。
蕭竹去山腳下打聽了個滿耳朵，光是聽著那些要準備的東西，都是滿滿頭痛。
明苑直接從門內閃出來，順道就把門給關上了。
“我們到外面說。”
齊霽不願意鉆床底，那麽她就只好出來了。
蕭竹有些奇怪，“不到屋子裏麽？”
“屋子裏有點亂，而且出來多好啊。”明苑說著，拉著蕭竹往外走，拼命的轉移話題，“你在外面聽了什麽呀？”
蕭竹被她這麽一帶，果然就偏了，順著她的話說下去，“就是嫁人啊。師尊也沒有和我們說過，聽說要準備好多東西。”
說著她掰著手指開始一樁樁的給她算起來，
“金鐲子一副，耳環一副，還有什麽去了。對了說是還得有親手繡的什麽被子衣服。”蕭竹說起這個，兩眼瞪得和貓似的。
這些東西在玄午山聽都沒聽過，更別說真的上手。蕭竹記得小師妹會做針線活，但繡花什麽的，她還真的沒見過。
都說成婚是人生大事，蕭竹在玄午山這麽多年，都還沒見過紅事。但聽說是大事，也不敢掉以輕心了。
“這些東西，小師妹都有麽？”蕭竹去看明苑。
明苑回想一下搖搖頭，“沒有。”
“那怎麽辦，要準備起來吧。”蕭竹說著，滿臉為難，“師尊到現在還在生閣主的氣呢。”
“沒必要。”明苑對這些基本上不看重，“我們是修行之人，在一起就好，至於這些東西，我們拿著也沒有用啊。”
蕭竹仔細想想，發覺明苑說的也沒錯。
只是還有些猶豫，“真的不用啊。”
明苑一笑，她一條胳膊勾住蕭竹的胳膊，“這種事，外面的人說不好。但是他的話，要的是我的人又不是那些東西。”
蕭竹還沒說話，就聽見背後原本關上的門開了，鮫紗的一角從門內出來。
明苑頓時就大叫不妙，臥槽連聲。
齊霽很聽她的話，對她是無所不應。只要她說了，他就會做。她出來之前要他好好在房內呆著。
誰知他此刻有了自己的想法。
蕭竹見著突然從屋子裏頭蹦出來的人，嘴裏嗳了一聲，然後兩眼發直盯著齊霽。
齊霽臉色並不好看，他瞥了明苑一眼，化作一道流光徑直往麟臺閣的方向。
明苑僵在那裏，蕭竹回頭過來，面露遲疑，“剛才閣主的樣子，看著好像是生氣了？”
齊霽那一臉的青黑，就算是想要讓人看錯都難。
明苑幹笑兩聲。
她低頭下來，“師姐……閣主這事兒，別和師尊說。”
明苑對蕭竹的那張嘴沒有任何信心，一個弄不好她就能吵得滿天都知道。
蕭竹果然眼睛裏露出兩道精光出來，“這個，師尊要是問起來，師妹我不能不說哦。”
說著蕭竹湊上來，“對了，閣主來這裏，到底為了什麽事啊？”
明苑看著蕭竹滿臉的求知欲，嘴裏發苦。
明苑送走了蕭竹之後，立刻馬不停蹄的趕到麟臺閣，主峰仍然在敲敲打打，她去了小妙峰直接被小仙童給擋在外面。
小仙童不知道閣主和自家未婚小嬌妻在玩什麽。平常他見著閣主只要知道和未婚妻有關的，都會很高興。現在卻是要他們守在外面，說只要她來了就要把人攔在門外不準進來？？
大人的世界難道都是這麽覆雜的嗎？
“閣主說了，不見師姐。”小仙童吞吞吐吐道。
明苑啊了一聲，她知道齊霽生氣了，可是沒想到，齊霽連她的面都不見了。
“讓開。”
仙童很順從的直接給她讓開一條道，他看著明苑從自個跟前跑過去，持著拂塵在後面道，“師姐，有結界！”
說著明苑就一頭撞在了結界上。
結界如同一層透明的水膜，橫隔在那裏，完全看不出有什麽異常，只有一頭撞上去了。柔軟的結界會一頭把她給包裹住，然後再以不容拒絕的力道將她往外推。
可見齊霽的堅決。
明苑一臉傻逼的站在那裏，她看了看小仙童，小仙童站在那裏，明苑問他，“你能過去麽？”
小仙童很坦率說不行，“閣主回來臉色難看，就下了這個結界，讓弟子在這裏等著師姐。”
明苑嘶了一聲，她知道齊霽會生氣，沒想到齊霽竟然會這麽生氣。
她揚揚手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
齊霽生氣的時候多了去，尤其還是個弟子的時候，見著她的面必定冷眉以對，不過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畢竟這麽多年，兩人關系一路突飛猛進。
只是這麽不見人的，還真少。
明苑不怕齊霽給她當面吵，她還沒見過比女人能吵架的男人。尤其齊霽一張嘴都用在別人身上，不會和她吵。
可不見她，那就有點麻煩。
“阿苑姐姐。”阿襄在她的懷裏擡頭起來。
明苑預料到齊霽會發大火，所以把阿襄也麻溜的提了來。不是說把人當女兒，當著孩子的面，要是吵起來看他有那個脾氣麽。
明苑摸摸阿襄的狐貍頭，泫然欲泣，“你爹不要我們了。”
阿襄：？
阿襄狐貍眼都要掉下來了，看著明苑在那裏搖搖欲墜，淚水吧嗒一個勁的掉。
“孩子啊，娘真的好苦命啊！”
說著明苑一把摟住了阿襄，阿襄被明苑抱了個滿懷，狐貍頭壓在明苑的肩膀上，好半會的除了懵逼就是懵逼，半點反應都不過來。
“我們娘倆走了算了，不搭理這個負心漢。”說著她抱著滿臉懵逼的阿襄往回走了幾步。
她回頭一看見著結界依然不動如山，沒有半點松開的架勢，她幹脆往地上一坐。
等人不是什麽高興事，尤其還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會出來。
天色一點點的暗下去。明苑還是不能讓阿襄陪在她身邊一直這麽等下去，她還是叫仙童把阿襄給送回她洞府了。
最後天色全部黑下來。
她習慣了這天色，兩條腿一盤，等到天都烏七八黑了，還是沒見著齊霽的面。
明苑心下有些震撼，難道齊霽真的被她氣成那個樣了麽？
她在幹脆回去還是在這裏等之間，徘徊不定。
齊霽好靜，弟子們除非有事，不然不會專門在這裏晃蕩。白日裏還可以聽到叢林裏有鳥飛過的聲音，可是入夜之後，就連那點聲音都沒有了。安靜的讓人心裏發怵。
明苑不怕這個安靜，她抱著膝蓋下巴埋在膝蓋裏，可憐巴巴的。
她知道齊霽絕對在盯著她。
夜一點點的加深，夜深露重，她的衣角也被露水打濕了。
長久的等待耗費心力，她閉上眼輕輕靠在膝蓋上，或許是坐在那裏太久。稍稍放松一下，整個人就往前頭撲過去。
修長清瘦的手直接擋在她的額頭上，掌心貼在她額頭的那點肌膚上，稍微用力就把她給撈了回來。
“你來啦！”明苑喜出望外，看著齊霽。
齊霽面無表情，他垂頭下來看她。
見著她在那裏，他手掌一收打算就此離開。
明苑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是我不好，你別生氣了。”
齊霽望著她，他蹲下來，“你回去吧。”
“我不回去。”明苑搓了搓膝蓋，“反正還是要來這裏的，我為什麽還要回去。”
說著她裝模作樣的動了兩下，打算站起來，虛情假意的哎喲了兩聲。
“腿麻了，我站不起來。”
明苑拉著他的袖子不放手，她望著他，“我在這裏等了你一天，真的站不起來了。”
“自己扶著。”齊霽到底還是伸手了出去，明苑卻不肯，她整個人幾乎都要往他身上攤餅，直接軟軟的往他身上一倒。
“我沒力氣了，難道你還真的要拋妻棄女啊。”
明苑說著，一雙眼睛圓溜溜的就往齊霽的身上瞄。嘴裏胡說八道，但是臉上簡直要比阿襄還要無辜。
“我錯了嘛，我知道我不該把你塞床底下。”
明苑嗓子裏冒出了幾聲可憐的輕喘，“別生氣，別生氣嘛。”
她去拉他的手，很是小心的望著他。
“我知道你不高興，所以我立刻打發了師姐就過來了。”
男人也有脾氣的，這個她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的是，齊霽的脾氣比人家嬌嬌弱弱的小姑娘還要難搞！
她算是拿出渣男對付還沒有到手的妹子的那種勁頭，照著她原來的脾氣，其實不會怎麽管齊霽。
生氣就生氣唄，一個大男人生氣還能上天？
她在這裏被齊霽晾了好會，齊霽感覺到她被露水打濕的指尖。
他是強忍著，才不讓自己沖出去找她。
她是什麽樣的人，他心裏清楚。她只要看到他一點妥協，立刻就打蛇棍上。纏著不肯放了。
能到現在才出來，已經是他的極限。
明知道她是修士，而且修為不低，夜露對她完全沒有影響，偏生此刻還是出來了。
“我不能走了。”
明苑感覺到齊霽拉她的力度，立刻道。
就算是坐在那裏什麽不都做，也是夠耗費腿力的了。
齊霽沒有說話，竟然拉過她的手，真的繞在他自己的脖子上，整個將她抱起來。
明苑得寸進尺，她在他的懷裏靠近，“我冷。”
齊霽不說話，低頭看她。
明苑卻是笑嘻嘻的。
小會齊霽的身上暖了起來，她感覺自己抱著一個暖爐。她自然是根本不需要這些，不過總要看看齊霽的氣消了沒有。
左右看來，只有這麽個辦法了。
要是齊霽的氣沒消，她也沒那個精神應付了，直接回仙緲峰抱著被子睡大覺。反正她都和他耗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段日子了。
不過看著齊霽的模樣，似乎是消氣，不忍心了？
齊霽抱著她回了房。
他把她放下來，親自給脫了鞋襪。手掌托著她的腳掌。
“怎麽這麽冷？”齊霽探到她的腳底一片冰涼。
明苑嘟囔了兩聲，“還不是覺得既然在外面等了，那麽是要還運氣，那豈不是太沒誠意了？”
她這話說得太無辜，以至於齊霽輕輕眨動了兩下眼睛。
他掌心整個貼在她的腳底，源源不斷的熱意沿著掌心往上輸送，過不了多久，她渾身都暖了起來。
“還有哪裏不舒服？”
明苑想了想，直接往那裏一躺，拍了拍臀，“這裏。”
齊霽的聲音都沈了下來，“別胡鬧。”
明苑趴在那兒，滿臉委屈，“誰胡鬧了，我就是這裏不舒服嘛。你自己去試著坐一天看看。”
“而且不能運靈力護體，自己去試試。”
剛剛在外面還是溫柔小意的，一臉只求原諒，到了現在就開始頤指氣使起來了。
她說著，整個人往那裏一躺，“我難受。”
“還生我的氣？”她的眼眸裏漫上一層少女也似得光。
齊霽坐在那裏，掌心卻從她的足底開始緩緩開始挪到她指尖說不舒服的地方。
“我用盡心思，不過就是為得一個名正言順。都到了這個時候，竟然還這麽對我。”
明苑理虧趴在那裏沒有作聲。
“我知道你不想清機真人生氣，可是有沒有想過我如何想？”
明苑立刻又想往被子裏鉆，被他一把拖出來。既然之前能在外面等那麽久，現在也能繼續認錯。
“是我不好。”
何止不好，聽他這麽一說，明苑都覺得自己渣的沒邊。
齊霽輕輕吐氣，她擡頭起來，“我現在就在你的手裏，你想怎麽樣都行。”
她又沒了剛才的小囂張。
“你也別生氣呀，我看你生氣，我就心好痛。”說著明苑一把抓過他的手直接往自己的胸口上捂。
“你看，感覺到我的心跳都開始痛了沒有。”明苑望著他。
齊霽嘴唇微張，他低頭下來，目光裏帶上了點意味不明的光芒。
他手指猝不及防的一收，引得她一喘。
“我沒有聽清楚，還是要好好聽清楚一點。”他垂頭下來，高挺的鼻子在滑過她的下顎。
他親昵的舉動讓她抓住他的肩膀。她一面仍由他四處上煽風點火。一面道，“以後我都帶你去師尊面前好不好？”
“師尊對這些俗務其實並不懂，所以還是要你親自和師尊說一說。”明苑輕輕的喘息。
齊霽摸過她的頭發，仔細整理一下，在她耳邊笑，“好。”
這一次她算是這麽多年來，頭一次對齊霽花費了那麽多的功夫，還不是為了把他摁馬桶的。
不僅僅自己一屁股在石板路上坐了這麽久，還被折騰了小半會。
明苑從此之後，領著齊霽去給清機說婚禮的一幹事項。
清機見著齊霽就吹胡子瞪眼就，橫不是眉毛豎不是眼睛的。可覺得齊霽討嫌，提到正在籌辦的婚事，也沒有把齊霽往外轟了。
只是清機百年單身，對喜事這東西，從來只是聽說過，但是沒有自己經歷過。聽著裏頭那些道道，清機除了坐著，就是坐著。
好在懷真懷敏兩個趕了回來，正道枕戈待旦，但魔門卻一反之前到處襲擊的姿態。消失的無影無蹤。
各正道都是以自己門派所屬的地界劃分地盤，除非是同道求救，不然少有專門跑到其他門派的地界上去。
見著一切風平浪靜，知事堂自然也把弟子們撤回。
等到懷真懷敏回到了仙緲峰，其實也要到明苑出嫁的時候了。
齊霽對婚期咬的很緊，哪怕清機再如何表示不滿，也不見得他有半分退步。
齊霽本身就是強勢的性格，不會輕易因為別人改變了主意。所以婚期定下來的時候，清機也被氣得直接指著齊霽的鼻子罵混賬。
懷敏和懷真都還記得明苑的婚期，幸好外面風平浪靜，並沒有大事，所以他們也能趕在婚期將到的時候回來。
仙緲峰已經早早準備起來了。
清機哪怕在心裏把齊霽當做拱他徒弟的豬，不要臉面道德淪喪的衣冠禽獸。可即使這樣，也不能委屈了小徒弟。
打了百年的單身，到現在清機都還打算繼續打單身下去，自然對喜事一竅不通。即使這樣，他還是令人去問喜事女方家裏都要準備些什麽。
以往仙氣縹緲的仙緲峰多出了幾分塵世的味道。
明苑直接就被懷敏和懷真給找了，懷敏和懷真兩個其實並無什麽好給她的。法器之類的，他們自然是比不上齊霽。
但是有些卻比這些更重要。
“小師妹，我們只願你好。至於其他的，一概不重要。”懷真斟酌了半日，只說出這麽一句話。
懷敏看著她，“沒錯，如果和他過的開心，那麽繼續過下去也是沒問題。可如果不開心了，又或者覺得性情不和。回來就是。”
“反正我們都在這裏，師尊也在這裏，我們就是一家。什麽時候想回來了，都可以回來。”
明苑聽著這話，感覺話裏的意思是，只要她哪天覺得齊霽不得她喜歡了，又或者齊霽不幹人事了，她隨時可以拋開齊霽撒丫子回來。
“兩位師兄放心，我一定能和他好好相處的！”明苑沖著師兄弟倆道。
懷敏和懷真臉上露出一股難以言說的神情。
蕭竹也是一臉的詭異，“小師妹，這說不準的。我們少說都能活那麽久，要是有個萬一呢。”
蕭竹不覺得自己說話難聽，大家都是自己人，說話不用和外人那樣思前想後。
“放心啦，我會和他百年好合，長長久久的。不過，我真的很高興師姐和兩位師兄，能說那話。”
明苑拉住蕭竹的手，她看向懷真懷敏兩個。
“我會好好的，他也會好好的。夫妻恩愛，百年好合。”
“若是他真的對你不好……”懷敏抿了抿唇，“早些回來。”
幾個人正說著話，清機那邊有弟子過來，說是請她過去。
清機看著明苑，伸手比劃了下，“我記得帶你回來的時候，你只有這麽大，一轉眼，就已經長大成人，還要嫁人了。”
明苑不知是不是她自己的錯覺，清機說到嫁人的時候，臉上猙獰了些許。
清機平伏了下心裏的情緒，拿出了一只盒子，交給她。
“聽說上下那些嫁女兒的，總要給嫁妝，為師沒有什麽好東西，這顆鮫人珠你帶著。”
明苑接了。
清機還想叮囑什麽，“你不要太委屈自己，他雖然地位崇高，但說白了，只要沒有大道飛升，也不過是個普通男人罷了。該怎麽樣就怎麽樣，如果他敢胡來，你直接踹了他就是。”
“反正其實所謂的親事也不過如此罷了。”
明苑聽著美滋滋的想齊霽看到這些，會是怎麽樣的。
讓你看實時實況！
清機這時候沒有了峰主的威嚴，和她叨叨絮絮和個普通中年老父親也沒有任何區別。
清機對夫妻相處一竅不通，告訴她不是什麽遇見事，各自退讓一步，海闊天空，而是如果發現齊霽要是有半點不合適，立刻回來。
清機一句句說，明苑一句句應。
入夜之後，蕭竹還跟了過來，和她躺在一張床上。
婚禮上穿用的嫁衣首飾等物已經放在那邊了，明天還會有女弟子過來幫忙。
蕭竹知道她這一嫁，很有可能就回不來了。叨叨絮絮得和她說了不少話。到了最後受不住困意，在她身旁睡了。
明苑看著蕭竹的臉，再看了一眼放在那邊的嫁衣首飾。閉上了眼。
結婚這回事兒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是折騰人的。
外面天還黑著，女弟子們就已經過來。
女弟子們其實不善於裝飾，還是另外請的人，上下對著明苑一頓捯飭。
蕭竹站在那裏目瞪口呆的見著明苑被一群體格健壯的婦人摁在熱水洗涮，洗涮完然後撈出來，開始換衣服。
要不是這些婦人和女弟子，都是自己的人，蕭竹還真怕這些人下一刻就是把明苑給洗幹凈下鍋了！
明苑站在那裏全程由人折騰。
等到外面天都亮了，也就折騰完了。
其實修士並不在乎那些繁縟的規矩，喜歡了在一起就是。可是齊霽就是要搞出這麽多的花樣。
非得要名正言順，眾人周知。
明苑也只有順著他去了。
折騰完了，算是能推出去見人。
齊霽已經在外面等她。
齊霽看見盛裝打扮的明苑，面上漾開歡喜的笑，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去見清機。
清機對著徒弟的時候，滿臉慈父。看到齊霽就恨不得一腳直接把人給踹了出去。
齊霽正要拜下來行禮。被清機一把扶住，“我只要你對她好就成。這些虛禮就免了。”
“我會拿我的命對她好。”齊霽對清機承諾道。
清機似乎被這話觸動，“你說話算話便好。”
說罷，他滿懷感觸站起來，“我送她過去。”
凡人的規矩，父母不跟著去夫家裏，但是這裏是修士，更何況麟臺閣就在玄午山內，他自然要送過去的。
齊霽請了正道各大門派的掌門過來。
他是真的想要向天下人都告訴他娶了她。
明苑跟著齊霽進入喜堂。
齊霽沒有父母，掌門和他已經不和。齊霽的輩分翻出來，完全不比掌門小。所以齊霽雙親的位置是空著的。
一進來明苑就被諸多人註視。
齊霽出了名的難應付，而且他娶的還是年輕弟子裏天賦極好的。一時間眾人都好奇不已。
明苑察覺到那些打量的視線，下意識手勾了勾。紅線從袖子裏蕩出來，蹭著她的手腕。
掌門冷眼看著齊霽滿臉的喜意，擡手拿過手邊的茶碗，接著擡手的動作遮掩住冷笑。
掌門不遠處的洛月望著這對新人，笑的意味深長。
“一拜天地！”
齊霽看向明苑，明苑跟著他拜下來。
八卦和各種意味不明的打量中，明苑和他對著門外的天拜下來。
突然外面有人驚恐的叫出來，“那是什麽！”
明苑擡頭，見著天邊集聚著密密麻麻的烏雲。幾乎是瞬間外面原本還算敞亮的天色立刻暗淡下來。
玄午山是天靈毓秀之地，靈氣強盛。
開派幾百年來，從來沒有過這種情形。
一眾烏雲散去露出下面的牛鬼蛇神來。
那下面的人形態各異，身上帶著一股經年沾染上的濃厚血腥氣。
“是魔門！”
齊霽出來站在外面，看著外面。
玄午山有護山大陣，成百上千年以來，陣法雖然會隨著時間有松動，但隨時會有人盯著並且修覆。
這麽多魔門別說進入玄午山內部，就連山門都進不了！
“這怎麽回事！”有人驚慌道。
這一聲剛出，就聽得場中一聲茶杯碎裂，白衣青年把茶杯摔在了地上。
他眉目間不緩不慢，沒有半點驚慌。
外面的那些魔門在這碎杯之後，立刻從天際俯沖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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